话音一落。路怀秋只瞧见躺在地上的那具无头尸体,如遭雷殛一般抽搐了一下。尽管动作幅度非常地小,但还是被明察秋毫的路家主给看在了眼里。寂静的黑夜之中。只听得路怀秋低声一喝的声音:“刀来!”紧接着。便只见落在远处地面上的【星切】,竟无风自动,在地上当啷当啷地抖动了起来。最终,它像是幽浮一般缓缓地离开地面,飘向空中,然后凌空朝着路怀秋飞来。啪。的一声,回到了路怀秋的掌心之中。“真可惜。”路怀秋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装得这么帅的一波比,居然没有人看到,实在是太遗憾了。——他跟【星切】,已经培养了很久的感情了。早在前些日子里,他就发现了,他与【星切】之间似乎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些微妙的联系。比如说,当他像往常一样撸动剑柄与其培养感情的时候。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内的源力正沿着他的五指姑娘的方向,缓缓地流淌进【星切】的体内。然后这一股源力,则会与【星切】产生一系列非常奇妙,难以形容的反应。这便是所谓的——共鸣。而且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联,路怀秋似乎感觉那个一直藏在【星切】之内的女人,似乎说话的频率越来越高的。刚开始的时候,路怀秋有时候十来天都没见她有过反应。到现在,有时候一两天就能听见她的声音。“好想出来啊。”这是路怀秋上一次听见她说的话。总感觉再这么下去,这个古怪的女人可能就要造反了。不过好在直到现在,路怀秋也没在【星切】之内察觉到什么不稳定的力量波动。至少目前位置,还处于在他可控的范围之内。接过星切之后,路怀秋一手提刀,一手摸在秦朗的胸口上,并缓缓地游走抚摩着……【路家主似乎被对方的两块漂亮的胸大肌给吸引住了。】【趁着对方还在昏迷的状态,这个时候如果想强行与其击剑,也不是不行……】击你个棒棒槌!只是在寻找对方心脏的位置好么?当然了,路怀秋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医学生。所以他只能大概地凭借心跳的感觉摸到了心脏的所在的位置。然后用他的大拇指指甲,在秦朗皮肤之上划出了一个十字。秦朗:“……”“搞定。”路怀秋随意地拍打了一下双手,然后提起【星切】,将刀尖对转了十字的中央。然后一刀刺了下去。接着,他明显地看见,秦朗的整个身躯猛地抽搐了一下。要不是因为你嘴巴还没长出来,估计这会儿也该痛得嗷嗷大叫了。但路怀秋并不急着继续动刀。他就这么看着秦朗那颗新的脑袋逐渐长出,成型,然后化成了另一个人的面孔。显然这张脸在生长的过程中遭遇了巨大的折磨,五官长得跟痛苦面具如出一辙。直到脑袋最终完全成型之后,秦朗方才痛苦而凄厉地叫出了声来。“嗯啊~嗯啊~……”路怀秋“?”总感觉这叫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而且脑袋重新长出来之后,疼痛的反射弧貌似也变长了不少“放过我吧,放过我吧……”秦朗那张新长出来的面孔更加扭曲了起来,“我错了,路同学,是我小看你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打算向你下手……”“你放过我,从今以后,我这条狗命就是你的了,好不好……?”“让我去杀谁,我就去杀谁……”“我虽然一无是处,但在杀人这方面,我才是真正的专家啊,路同学……”苦苦哀求着的秦朗,脸上甚至鼻涕眼里都一块混杂着流了下来。他伸手捏着路怀秋的裤脚,像个小婴儿一样哼哼唧唧地拉扯着。“真不愧是惯犯……”“就连求饶时的模样都伪装得如此楚楚可怜啊……”路怀秋不由得心想。他收敛着表情,伏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盯着秦朗,缓缓问道:“我问你啊。”“关于海城这座城市,你应该知道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吧?”“什,什么不得了事,事情……?”秦朗断断续续地道。路怀秋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丝惊慌和害怕。“当然是,藏在这座城市里的秘密了。”路怀秋伸手扯住秦朗的衣领,粗暴地将之扯起,“你知道的,对吧?”“还有十几年前的那场百妖夜行,你也参与了,对吧?”“我……我不知道啊……”秦朗努力地摇头,十分地痛苦地道,“你……你可以不要那么粗鲁吗……这个头刚刚长出来没多久,很容易断的……”“断了又怎么样?反正只要十分钟就能长出来了不是么?”路怀秋冷笑道,“少废话,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赶紧说。”“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海城的秘密,百妖夜行,还有海拉,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啊……”秦朗有气无力地苦笑道。路怀秋盯着秦朗的眼睛,微微沉默了一会。在后者的眼神里,他真的没有看到任何的欺诈和隐瞒。这个目光,实在是太诚实了。就像是那种第一次模仿家长的笔迹,给不及格的试卷签字的小孩子一样,根本藏不住任何的心事。“难道他对此真的毫不知情么?”“所以17号的身上,其实并没有藏着任何的情报?”路怀秋心想。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就遗憾了……原本还期望从家伙身上挖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来,结果搞到最后,又白杀了一个目标。好吧,其实也不能算白杀。毕竟这个战绩会记录在情报局内,待他正式转正成为联盟猎人之后,会换算成相应的荣誉点记录在他的档案之中。而且讲真的,非要深究的话,真正干掉17号的人,应该是他才对……要不然你看哪个游戏里面,不是最后补刀的那个人才能拿到人头?路怀秋轻声地叹息了一声,他默默地握紧了刀柄,准备给秦朗来个痛快,【真不愧是一只阴险的老狐狸啊。】【17号非常深刻地明白,路家主所想要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毕竟,说或是不说,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那个可怕的组织,是绝对不会放过泄露天机的家伙的。】【与此被组织的人追击而虐杀,倒不如就这样死在路家主的刀下来得更痛快。】【除非——他能遇到更加痛苦的死法的话。】路怀秋正准备出力的手腕,逐渐收起了力量。——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啊。即便知道就算不说也会死,也还是要伪装到底么?所以说……该如何让他开口呢?路怀秋又陷入了深思之中。过了几秒后。一个灵光,像是蘑菇云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炸开了。他忽然望向秦朗,沉声道:“看我。”“啊……?”秦朗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路怀秋又要搞什么鬼。“我叫你看着我的眼睛。”路怀秋冷声说道,“听不懂人话是吗?”秦朗的脸色有点发白,但在路怀秋的淫威之下,他还是屈服了,乖乖照做。但下一刻,他立马就后悔了。因为透过路怀秋那双看上去似乎平平常常的死鱼眼。他居然看见了,各种各样的恐怖而诡异的场景……无数黑暗而绝望的场面,被以超慢镜头的速度,一帧一帧地在他的面前播放着。——就像是在强迫他,品尝着每一丝细致入微的恐惧感。尽管从成为出色的异端杀手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由他一手造成的血腥场景。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承受这些突如其来的巨大压迫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究竟是怎么了?”秦朗心生绝望。他并不知道,这些仿佛来自人间炼狱一般的画面,究竟是从何而来。然而,对着一切早已知悉的路怀秋,却只是深不可测地笑着。——【渊目】。这个从霖霖的身上得来的新能力,终于找到用到幸运的试验品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效果究竟如何。但从秦朗的反应和表情来看嘛……估计效果还是挺棒的。毕竟他看上去真的非常害怕的样子,不仅脸上一直在狂冒冷汗,瞳孔也在疯狂地颤抖着……并且还在喉咙深处不断地发出干哑的悲鸣声:“不要啊,不要……”“别过来啊,你别过来啊……”“不可以啊,那里不可以啊!”路怀秋:“?”好家伙,这货究竟看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画面啊?好奇宝宝路家主真的也好想康一康……就这样。在路怀秋持续的注视之下。身体一直在抽搐的秦朗忽然一挺,登时不再动弹了。紧接着,像螃蟹一般地,嘴里缓缓地吐出了一层白沫……“???”路怀秋登时一慌。真是日了,这货该不会当场暴毙了吧!要是秦朗死了,那他做的这一切花里胡哨的操作可就前功尽弃了啊……“嘿,醒醒,铁汁儿。”说着,路怀秋扬起手臂,一巴掌便抽在了秦朗的脸上。啪!随着一声脆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秦朗晕晕乎乎地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当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重新看清路怀秋之后,他下意识想要往身后缩去:“不要……不要啊!”“……”路怀秋看来这家伙真的被吓得不轻啊……而且讲真的,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你就这点儿心里承受能力啊……未免也太拉垮了吧?“所以,还想体验一回地狱一轮游吗?”路怀秋朝秦朗露出了一个格外危险的笑容。“不想!不想!”脸色煞白的秦朗果断答道。“既然不想的话——”路怀秋再次揪着秦朗衣领,将之提起,“那还不赶紧把你知道的东西,老老实实地说出来?”“我说,我说……”秦朗立马点头如捣蒜。可怕啊……太可怕了啊!这一瞬间,秦朗甚至觉得,就算被组织抓回去千刀万剐,也比再次经历那种感觉好上一百倍!于是,在路怀秋那威逼利诱的目光之下,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决了堤。在秦朗慌慌张张,但条理还勉强算得上清晰的讲述中。路怀秋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秦朗,确实是十几年前海城百妖夜行的谋划者之一。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生活待他不好,自幼年起他便是一个孤儿,长大后也因为长相丑陋而受尽他人的白眼。直到有一次,他意外地遭受到了血族的袭击,染上了血疾,被转化成了它们的同类。从那之后开始,他便发现了新的世界。他通过不死之身不断地易容,改造身体,使自己的实力一天一天地强大了起来。于是,在人类的城市找不到栖身之地的他,便加入了海拉组织。再后来,作为一个异端,那个时候的他,竟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为了组织中非常有声望的领导者,并同其他的组织成员策划了百妖夜行。可惜后来,这场行动,却被一个叫做【星辰】的猎人家族,彻底摧毁了。尽管星辰家族被重创,甚至还失去了他们的大家长。但海拉组织也因此而元气大伤,从那时起便彻底退出了海城这个舞台。而秦朗,便成了一个没有组织,没有靠山的异端个体户。从那时候起,因为有着先前丰富的与猎人交手的经验,他做起了刺杀猎人的行当,赖以为生。直到前些日子,他得到了新的消息——海拉组织,又一次回到了海城,卷土重来。而他再次接到了任务,刺杀现任星辰家族的大家长。也就是——路怀秋。“所以,海拉为什么要回来?”路怀秋问道,“海城,究竟藏着什么东西,让你们如此着迷?”秦朗沉默了半晌后,最终还是开口了:“魔。”“……魔?”路怀秋愣了。他不知道秦朗所说的那个“魔”……跟他所想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东西。“是的,魔。”秦朗缓声道,“其实很早的时候,海拉就发现了一些征兆了。”“海城这座城市之下,经常会周期性地产生一股非常隐秘,却又非常磅礴的灵气波动。”“这种大规模的灵气变化是相当不寻常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只有一个。”“——沉睡的魔类,要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