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大队长有没有说起,今天早点收晒谷场的谷子?”安楚问道。“没有啊,怎么了?”“今天可能会下雨。”“应该不会的,我公公这几天一大早都会骑自行车去镇上的公社看报纸上的天气预报。”“他回来的时候说是今天天气不会很好,但偶尔还是会有日头的,就照常晒谷子了。”安楚听后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既然有权威的报告,那应该是她多虑了。现在的安楚割稻子的速度已经超过很多人了。同样在地里割稻子的吴惠兰看着遥遥领先的安楚,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是没和安楚断绝关系,安楚挣的工分虽然不是安家的,但至少有什么事情,需要多余工分的时候,找安楚扣划几分,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而且安楚越来越能干是事实。每次看到安西把小零食分给不相干的小孩吃,吴惠兰就心疼得要死。败家的东西,这么好的点心给她家耀宗吃多好啊。反正安楚跟安西越是过得如鱼得水,吴惠兰心里就越别扭。她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不是不疼安楚的,但是,安楚手里的好东西,她都想拿过来给儿子和孙子。安楚可不会搭理吴惠兰的心情。如果是在梦见《锦绣人生》这本书之前,安家人不再作妖,她可能会因为“安楚”的关系,对他们照料一二。但自从从书上知道安家人竟然为了高额的彩礼和未知的好处,就把安西嫁给镇上的傻子当媳妇的时候,她就对安家人完全没有了好感。她从前着戎装的时候,见过听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像是安西书中要嫁的傻子,大概率是不会人道的。他们家里名义上是给傻子找媳妇,其实是想找人名正言顺传宗接代。傻子不会人道,那传谁的宗接谁的代?光是想想都不能接受。安西要是真嫁了过去,那日子会过成什么模样?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人生直接就毁了!最让安楚不能释怀的,是安西知道这一切后想逃跑却没有逃成,反而掉下陡坡没了性命。安楚直起腰略作休息,眼神看向了和吴惠兰撇着嘴说话的中年妇人。这人是吴惠兰的嫂子,安建业大哥安建邦的媳妇。安西上辈子的悲剧,有大半是她女婿冯成光造成的。安楚垂下眼眸,俗话说狗不了吃屎。这家人这辈子估计还会给吴惠兰出主意算计她跟安西。希望他们能快点出手,这样,她也就有理由教训人了。几只燕子低空飞过,安楚觉得空气里的土腥味更重了几分。晒谷场上的谷子是大队里所有人日夜劳作的成果,关系着交公粮和每家每户未来的口粮。如果真的下雨了,那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她走上田埂,准备去找田冬梅再说一说。“安楚,你真闻到土腥味了?”田冬梅使劲嗅了嗅,什么也没有闻到。安楚肯定点头:“真的闻到了,土腥味还越来越重了,空气也慢慢开始潮湿起来了。”田冬梅:……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但她很相信安楚,也很确定安楚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这样,我们一起去找我公爹,把这个事情跟他说一下。”两人找到钱进的时候,他正跟其他人一样弯着腰在地里割稻谷。“爸。”听到田冬梅喊他,他走上了田埂:“怎么了?”“爸,安楚说她闻到了土腥味,可能会下雨。”田冬梅见钱进过来,立刻把事情说了。钱进皱眉:“我早上刚跑了一趟公社,报纸上登了天气预报,今天不会下雨。”“大队长,咱们大队里有很会看天气的老人吗?”安楚没有说什么自己的推测很少出错什么的,而是直接问道。“这倒是有,但是人家不会搭理咱们的。”“爸,你说的是不是老地主啊?”田冬梅低声问道。“就是他,但他不会搭理这茬的。”“其他人倒也有很多。”靠天吃饭的,看天预判天气,很多老人都很有经验的。但不能保证准确性。话又说回来,晒谷场关系着整个大队交公粮完成指标和来年的吃食,若是老人们发现天气有问题,都不用大队的提,他们早就过来提醒大队长了。没有人说这茬,只能说明现在的天气对他们来说都是正常的。要换了其他大队长,可能就不理安楚这些话了。在他们的认知里,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安楚这样的年轻女娃子,哪里会懂看天气的。但钱进不一样,他顾虑的东西比较多。如果谷子真的在他手里出事,且是在他说过不会下雨的情况下出了意外。那之后,别说当大队长了,他还能不能在丰收大队生活都成问题了。可是晒谷场那边的谷子是早上刚晒好的,那也是一项大工程。如果发动大家把谷子收了,最后没有下雨,那他也会被人抱怨。双抢后就要换届选举了,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人诟病。一时间,钱进有些两难。咋整呢,这事。第21章“要不?我跟安楚去找找老地主?”田冬梅提议。她是偏向相信安楚的,但下雨收谷子和平时只是把谷子归拢在一起用雨布盖起来,派人守夜不一样。那是要一袋袋收起来,扛进仓库的。而且,现在整个晒谷场上都是谷子,要全部收起来,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如果最后没有下雨,这真的是件很招人骂的事情。主要是钱进已经去看过天气预报确定不会下雨,而大队里的老人也没有人说天气异常的事情。大家下意识就不觉得会下雨,而只会觉得安楚多事。要说服他们就要有更权威的说法。老地主的本事,大家都是认可的。只要她肯说一句,那大家即使心里还会有疑虑,也会偏向收谷子的。“那你们去试试,别报什么大希望。”钱进说道,“我再去问问几个叔公。”双方分头行事。安楚在田冬梅的带领下找到了挑大粪的老地主。“阿婆。”田冬梅喊人。老地主没理人,径自把大粪倒到地里挖的大坑里。这是沤肥,等抢收完成,翻了地就会抢种。到时候,这些沤过的肥料,就派上用场了。老地主不理人,田冬梅早就有心理准备。她忍着臭味,走近了些,又喊了一声:“阿婆。”老地主仍旧不理人,挑着空了粪桶经过田冬梅的身边直接走了。这可把田冬梅熏了个半死。她还想喊人,被安楚拦住了,人家摆明了谁都不理,她们再喊也没有用。最关键的是,这种主观的东西,若是说的人不情不愿,也许会给出一个错误的答案。还是不要强求的好。安楚和田冬梅无功而返。钱进那里也是一样,大部分老人家都说没有闻到什么土腥味,天就是这样闷闷的,但看着也不会下雨。事情到了这里就陷入了僵局。钱进问人的时候,李香桂刚好在附近,听到了事情的始末。这会儿,她就特意过来对着安楚贴脸开嘲讽:“哟,安楚啊,你可能耐坏了啊,下不下雨这样的事情,你也能信口胡说的。”“你知道晒谷场上的谷子收起来放到仓库里,要费多少功夫吗?”“什么都不懂,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人花大力气,怎么,你另外给工分啊?”“李香桂,怎么哪哪都有你?”田冬梅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就是闲的。”“收谷子是大事,我也要出力的,我怎么不能说话了?”李香桂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