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幻影(1 / 2)

<h1>第一卷 第2章 幻影</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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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p>

时光飞逝,刚刚进入七月,一条便再次接到了杉田的邀请。只不过这一次,一条终于答应了。他们在JR秋叶原站会合后,一起从昭和通出口离开了车站,又走了几分钟,来到了一家古旧居民风貌的居酒屋。<p>

“是这里吗?”<p>

“怎么了,似乎很意外嘛。”<p>

“不……”<p>

“以前啊,总之是有酒喝就好了,所以总是会去便宜的地方。那时可是个在意各种指数的年纪呢。”<p>

一条根据年轻时的印象,总是会想象在闹市街道的附近接二连三地在一家家酒店喝下去。以前会前往的店家,总是有美艳的女店主不经意的拿出推荐的小食店,总是就是一条不擅长应付的地方。有次他被带到了一家酒店,一位年轻女性就坐在身边,他就不得不一直配合着说话,还要表演在高中时闹着玩而学会的简单魔术,总是令人觉得十分空虚。<p>

他们走过了只有吧台的一楼,踏着陈旧的木梯“吱吱”地往上走,终于在二楼一角的深处找到了沙发座位。那间隔就像独立的房间一样,有着对话不会被其他人打扰的宁静,这一点实在令人欣喜。<p>

杉田先以惠比寿奶油泡沫黑啤酒干杯,之后便转喝烧酒加水了,他一边喝酒的同时还一边说道:“被女儿看到我的身体检查报告了。她唠唠叨叨地说要喝的话就喝烧酒。”<p>

一条觉得在碎碎念间还能够遵守承诺的杉田实在能令人会心微笑,自己则品尝着用小灰烟灸过的烟熏芝士配以日本酒,那味道真是意外的配合。<p>

“你的母亲好吗?”杉田问道。<p>

“嗯,虽然已经辞去了医院的工作,但因为她还是无法不动动身子,所以现在当上了民生委员。”<p>

“偶尔也带她去泡泡温泉吧。要是你储存了那么多钱,就带她去房间里有浴缸的地方吧。”<p>

“我可没有存到那么多钱。”<p>

“骗人,你明明没有在和谁交往,那你把钱都花在了哪里啊?”<p>

“我有去能进行个人体能训练的健身室锻炼的习惯……”<p>

“哦,是这样吗?你真是的……即使是一点也好,把钱花在女人身上啊!你可以找个伴侣了吧。”<p>

“不,那种事就算了。”<p>

“才不能算了!到了我这种年纪,拥有想去守护的人可会变成莫大的动力啊!所以你也……”可是这样说着的杉田却突然停了下来。“……难道你……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p>

“什么?”<p>

“就是在传你已经和女**往了呀……”<p>

杉田看着目瞪口呆的一条,笑着说了句“不可能的吧”,便转移了话题。对不像有对象的一条来说,自己经常会被问“什么时候结婚”这种问题。虽然已经习惯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朝着这种方向发展。一条当然没有从未和女**往,这种感情当然存在,只是感情深刻的并没有几个。他应该是从高中时代开始的,从那时就开始避免和其他人深交。对于和女孩的关系亲近感到胆怯而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在十岁生日时发生的悲剧可以说是起因。<p>

Ⅱ<p>

昭和五十九年(即1984年)的四月十八日,名古屋从前天开始持续放晴,那几天都是天空飒爽的晴天。以两天前的雨天为分界,现在的气温超过了二十度,是会令人冒汗的天气。<p>

小时候的一条熏从学校回家,却看不见母亲民子的身影。一条不禁感到疑惑。在名古屋西市民病院工作的母亲,由于昨天是值夜班,所以正常的话先是应该已经是休息时间了。这时,他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张便条。<p>

“爸爸遇到点意外,被送到妈妈的医院去了。妈妈去看看情况再回来。”<p>

一条看到这一句话的那一瞬间,觉得喉咙好像被紧紧勒住了。意外到底是……?受伤吗?那令人不快的汗水逐渐渗出。但在一条继续读下去后,他也稍微感到了安心一点。<p>

“虽然还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但爸爸很强所以绝对没问题的!我做了熏最喜欢的咖喱鸡块,肚子饿的话就吃了吧。冰箱里还有给你过生日的蛋糕哦。了解情况后便会打电话回来。”<p>

便条的最后加上了民子经常画的微笑自画像,看到这个,令一条的心情平静多了。之后一条走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书架上用来装饰的父亲的照片,一条对着照片在心里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吧?”<p>

照片是在做“考察爸爸的工作”这个社会科目的课题时拍的。照片中的父亲站在一条的身后,将双手放在了一条的肩膀上微笑着。<p>

父亲一条佑是在名古屋西署执勤的警察,一条就是在那时首次得知父亲实际的工作是怎样的。同事都说佑即使在和危险为伍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冷静的引领大家,一条对此十分感动。自从那之后,他也变得对佑十分尊敬。<p>

“别半途而废”是佑的口头禅,无论是运动还是学习,佑绝对不允许中途放弃。但佑在结婚纪念日,以及在民子和一条的生日这些时候,便会饱含名古屋人风格地趁机准备着令人吃惊的厉害礼物。佑和民子的感情很好,家族旅行时佑当然会和一条合照,但是佑也必定会和民子拍摄只有两人的合照。有时是民子轻轻抱着佑的手臂,有时是佑用久经锻炼的胳膊将民子开玩笑的做出公主抱。一条虽然认为这似乎是自从情侣时代开始便没有间断,身为丈夫还是非常半吊子的人,但在害羞的同时也感到了高兴,内心把这以家庭为重的父亲视为骄傲。<p>

那天早上,佑一边制作为一条庆祝生日而混入了芝士和番茄的蛋糕,一边告诉一条:“今天穿长袖可能有点热啊。”<p>

在民子值夜班而不在家时,佑便会做早餐并且送一条出门。<p>

“爸爸,今天不会太晚回来吧?”<p>

一条在出门前往学校之前,一边穿鞋一边这样问道。最近佑都因为工作繁忙而很晚回家,这一点让一条有点不安。<p>

“当然!昨天的棒球比赛因为职业棒球队的‘中日龙’成员小松而胜出了,今天是郭源治上场吧?无论如何也要打败阪神取得连胜,所以六点之前绝对会回来的!”<p>

“咦?不是这样……”<p>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已经准备了好东西,不用担心。”<p>

“爸爸真是的!那我走了!”<p>

“喂,小心汽车啊!”<p>

一条边跑边回应了一句,心想:爸爸一直是那样子呢!想到这里,他便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分团登校的集合处。<p>

结果那便是和佑最后的交流。一条直到晚上,都没有收到民子的联络。他在深感不安中搭乘巴士赶往了医院,正好民子在护士办公室准备拨打电话回家。一条看到民子那疲惫不堪的表情,心跳突然急剧加速。他和民子的目光对上了,只能茫然的站着。<p>

民子缓缓走来,突然抱住了一条,说道:“对不起……不行了。爸爸,救不回来了……”<p>

“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p>

“对不起……对不起……”<p>

除了这句,民子已经说不任何话来了。<p>

他们穿过阴暗冰冷的走廊,进入了停尸房。佑已经变成了无法说话的尸体,躺在那里。因为正进行挖掘工程的地面陷落,从而令大量地下水喷出,数名工人掉进了水量急增的暗渠里。佑为了拯救他们而丧失了生命。在佑西署内的办公室抽屉里,发现了三张预定在六月五日在名古屋球场举行的中日龙对决巨人队的入场券,那是一般来说不可能买到的,坐在本垒后方铁网后的季度票。<p>

一条抱着佑冰冷的遗体哭泣,民子也只是静静的忍着没有哭出来。她应该是觉得不能在孩子面前惊慌失措吧,所以依然将葬礼的编排坚强的完成了,从守灵夜到出殡,都没有在别人面前一边流泪,一边应付殡仪公司、僧侣以及宾客。一条看到这样的母亲,认为自己也不能哭泣。但是,就在他们在火葬场进行最后的告别时,民子犹如决堤般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她无视众人的目光紧抱棺材,赶走前来安慰的亲戚,甚至扬言要终止火葬。<p>

亲戚们合力将民子拉开后,火葬才终于开始顺利进行了。而一条在这期间一直茫然的呆望着,母亲居然会如此失控、如此哭泣……<p>

这些都是一条第一次见到的情景。自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民子都会在夜里独自哭泣。一条虽然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表现得与平常无异,但对于自己外表坚强的母亲,她的泪水却让一条大受打击。<p>

一条进入高中后,决定继承父亲的遗志成为警察。那时候虽然也有喜欢的女孩,但当一条想让关系进一步加深时,他总会想起母亲那时的眼泪,因此感到苦恼。要是说自己过分认真的话也的确没错,但是他越喜欢就越不希望对方承受突如其来失去亲人的悲痛。一条内心失去了这份感觉的出路,所以也曾经尝试过毫无理由的分手。<p>

再后来,一条成为了警察,这份苦恼却依然持续着,和女性保持着距离。被人在背后说是装模作样也好,自命不凡也罢,这些一条都不在乎,所以从来没有去找借口。<p>

这就是名为“一条熏”的男人——对所有事都不可以半途而废。 <p>

III<p>

一条点了第四杯日本酒之后,杉田正在考虑第八杯烧酒加水应该点什么牌子杉田一直都是为“酒仙”,但今天他似乎喝得特别快。杉田的脸虽然没有变红,但是他的样子与其说是在享受,倒不如说是为把自己灌醉。结果最后主要的小吃都已经点了一遍,杉田在点了被归类为主食的极品咖喱牛腩饭后,去了一次洗手间。回来之后,他却重重地呼了一口气,马上在沙发上坐下。许久之后,他才看着一条说道:“氧气舱事件的重要证人,死了。”<p>

一条心想:终于进入正题了吗?现在的气氛完全不像只是久违的喝酒欢谈,之后便各自散去的感觉。一条在杉田在之前的婚宴会场内被邀请时便已经有了这种感觉。至于那到底是想谈私事,还是对某起事件有关的议论,一条就无法预测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后者。但是杉田刚才说的话似乎有点不对劲。<p>

“事件·····?不应该是意外事故吗?”<p>

“嗯,根据现场状况只能判定为意外。但是有些无法解释的地方,让人不得不认为是案件。有些并没有在报道中出现。”<p>

“那是什么?”<p>

“你看这个。”<p>

杉田将盖上机密印章的报告书交给了一条。报告书里最初写着的是全部受害者的一览表,粗体字是因为和家人在一起而能够确定的案发时间,其他的则是因为现状而做出的判断,推断时间可能会有数分钟的误差。<p>

报告书里首先让人吃惊的是,粗体字的时间全部是整点-一在其他人面前发生的事故,在各自没有关联之下居然全部都发生在00分。虽然推断的时间有分散的浮动,但不管哪个都是03分、07分,或是56分、53分之类的,全部集中在了整点00分前后的二十分钟内。<p>

“杉田先生······这难道是······?”<p>

“没错,每起事件都可能是发生在整点的。看看下面的吧。”<p>

一条翻到了下一页,那是在横轴列出星期,纵轴列出小时的7x24的表格。如果假设事故发生是在星期一的六点整,就会在星期-6:00的格子里写上日期,并将那个格子涂满。用这种方式填写的格子,再将推断时间的事故假设为发生在最接近的整点的方式来填写表格后,出现了更加不寻常的事实-一一个重复的地方都没有,半数以上的格子都已经被填写了。按照常识思考的话,深夜氧气舱的使用率应该很低,相反也应该有使用率特别高的时间段,但现在却是包括深夜在内,没有重复时间地发生了事件。<p>

“你不觉得就像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以填满所有格子为目标一般吗?”“······怎么会这样······事故发生的频率就像是在玩游戏一般··”说到这里,一条不禁吃了一惊。<p>

“游戏······?”<p>

“对,就是游戏。”<p>

一条脑海中那讨厌的记忆再次浮现一一十三年前的夏天,未确认生命体第31号曾经说出的那句话:“游戏就是游戏,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意思。”<p>

那是将古朗基的行动理由最直接表达出的说法。而现在仿佛正重现着那句话一般连续出现意外事故,这让杉田感觉到有一丝古朗基的气味。<p>

“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古朗基伪装成了那个重要证人·····?”“对,虽然只是毫无根据的直觉。”<p>

“可是杉田先生,那些家伙在五代打倒第零号之后····”<p>

“应该已经被全部消灭了吧。如果这次的氧气舱事件只是在这种奇妙的偶然之下的话,我也不会有这样的忧虑。但实际上的确曾经出现过那些家伙的人类模仿犯嘛。如果你看过那个重要证人的照片的话,应该会明白我的心情了。”<p>

一条看到了那张遗体的照片,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腹部被挖掉了一大片,就像是要从那里拿走什么似的。<p>

“这是?!”<p>

“虽然司法解剖还没有结果,但这样子无论怎么看都不寻常。一般来说没有理由要做到这种地步,但是……”<p>

“如果是为了挖出藏在那里的灵石的话……”一条如此说道,代替杉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p>

“虽然我认为不可能,但这种特技并不是以犯罪为乐的模仿犯能够做到的。”<p>

为了避免轻率的判断,一条没有理会杉田的分析,重新将报告书仔细看了一遍。死者名为中田孝市(三十八岁),是品川区的中研活门制造厂的社长。虽然中研只是从两年前一所叫做中田研磨作业厂的小工厂发展成的小型公司,但因为中研的技术水平高超,所以在为氧气舱制造商提供排气装置活门的供应商之中,中研是市场占有率最多的一名,主要的氧气舱品牌几乎都使用了中研的活门。<p>

“我们将中田看作重要证人而开始关注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在连续事件发生的半年前,曾经发出过回收产品的通告,免费为客人更换活门。”<p>

“他在那时候动了手脚吗?”<p>

“不,当时只是要求持有人填写问卷,在问题中不经意地加上一项询问持有人使用氧气舱的时间带。就是这点显得可疑,但结果并没有发现动过手脚的痕迹。事实上,更换活门的氧气舱有八成都运作正常。我也曾经调查过酿成意外的氧气舱有没有零件损耗或不自然的加工,结果完全没有发现。”<p>

“这样的话,就算中田依然活着,也难以证明是他作案的。”<p>

“虽然这不是中田的专业,但例如是否曾经篡改运作程式,并在事故后将设定还原这些事情,我也曾经想过去调查他是否懂得这种伎俩。”<p>

“不过在向中田提出协助调查之前他就已经被杀害了……”<p>

“没错,还是用这种不寻常的方式。”<p>

默默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再次看向杉田,用冷静的语调说道:“不,果然还是不可能。如果古朗基假扮成了这名叫中田的男子的话,至少他的亲戚或员工也会觉得可疑吧。而且古朗基应该都是用怪人形态的能力来作案的。”<p>

“也对,这就是依然无法掌握的部分。”杉田说着,突然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光头,说道:“不过……”<p>

“不过?”<p>

“三年前,中田曾经遇上交通意外而让脸部受到大范围的烧伤,因此曾经接受过面部修复手术。而且听说自那之后,中田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过话。虽然周围的人好像都认为那是交通意外的冲击所造成的……”<p>

“如果那是因为外貌、身高,或是骨骼相似的古朗基取代了中田,一直静静观察着新环境的话……”<p>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而令对话出现了讨厌的空档。<p>

杉田咕噜一声把加水的烧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无论怎样,中田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虽然对不起那些受害者,但其实我真正担心是别的事情。”<p>

“对呢……的确如此。”显然也明白了杉田的想法。“如果这是古朗基的游戏,就不可能只有一名参赛者……对吧?”<p>

“没错。”<p>

Ⅳ<p>

那一个晚上,一条返回了位于千驮木两室两厅的公寓时,已经超过了凌晨两点。四层高的底层分售公寓没有设置电梯,所以一条只能使用楼梯。况且,他也没有摄取酒精带来的舒适感。在身躯沉重,头脑却想继续运作的不平衡状况下,一条总觉得从地面往最上层房间的楼梯比平时更长了。<p>

一条进入房间后,扑进了沙发里,可是很快就又站起来将电脑启动了。他在搭乘出租车的途中,收到了来自杉田的电话。“马上又联络你真不好意思,但是我刚刚收到了令人在意的报告书,现在转寄给你看看吧。”<p>

一条打开了电脑邮箱,读取来自杉田的电子邮件。邮件内容是几天前发生的,有关胡蜂骚动的机密报告。从京都开始,三重、爱知、岐阜陆续发生了被认为是由胡蜂的毒引起的过敏性休克事故,一天之内出现的死者多达九人。这十年来因为胡蜂所导致的死亡人数平均每年也只有二十八人,一天九命的死者数量实在无法不感到异常。更奇怪的是,以往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受害者只占总数的0.5%,这次居然有八成都是的。这让人们都难言困惑。<p>

杉田听到了这种状况,就像被什么驱使着似的,向各所辖警署提出了“请再次确认是否有可疑之处”的请求。于是,名古屋名东署一位曾经为死者诊断的医生联络了山田。他那小小的发现让事态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受害者的伤口全部在右手前臂,伤口都附着某种动物身体组织的成分。如果是胡蜂的话基本上是不会留下尾针的,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动物?杉田收到报告后,对其他四名即将被火葬的受害者进行了调查,结果采集到了相同的组织碎片。之后,爱知县警科学搜查研究所对碎片进行了分析,得出了不可思议的结果。<p>

“最接近的成分应该是水母的刺细胞。”<p>

“水母……?”<p>

一条想也没想便叫出了声,然后再次阅读了一边受害者死亡的过程。如果说是游泳季节的话现在还太早,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前往海边的纪录,因此不可能会检验出海洋生物的毒。<p>

就在一条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手机想起了,是杉田打来的。<p>

“看过了吗?”<p>

“看过了。但这个结果应该怎么理解……”<p>

“水母在海洋之外的地方出没……不可能吧?”<p>

“接近海口,或是在入海口的水域有大量水母漂浮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至少在岐阜县不会有水母出没。”<p>

“等一下,”杉田用锐利的语调打断了一条,“以前在高山的温泉度假时,晚饭有一道菜是山水母。”<p>

杉田所指的山水母,是将莴苣风干再浸水腌制而成的山菜美食。<p>

“……现在是说笑的时候吗?”<p>

“抱歉,我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而已。”<p>

“虽然我也明白……”<p>

“这只是单纯的直觉,但现在看来会变得越来越可信了,真让人苦恼啊。”<p>

一条没有回话。他的脑海中,某个女人的冷漠笑容突然浮现了出来——那个额头上有着玫瑰刺青的女人……未确认生命体B1号。她并没有直接参与杀人游戏,反而像是在监视着其他同伴一样,有时也会做出相应的制裁。那时候,B1号看着用高压机关枪做出攻击的一条等人,曾经用人类的语言清楚地说道:“临多……改变了呢。”<p>

那句话将人类看成了是在现代栖息的临多族后裔。而且在最后,她也曾说过人类已经变得和他们对等,意思就是人类已经变成了将杀戮当作游戏的古朗基相同的生命。一条理所当然地对如此断言的B1号感到愤怒,但在这份愤怒的尽头,他也不仅对她预言的未来是否会真的出现而感到恐惧。之后,一条就像要驱散迷茫似的向B1号发射了神经断裂弹,让B1号沉入了海底。死前她曾经面露微笑,好像低声说了些什么。那时她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条一直都很在意。另外,在海底找不到她的尸体这一点同样令人在意。<p>

后来,在东京湾采集到了大量像是玫瑰藤蔓的组织碎片,那是确认她已经死亡的证据。但回收到的碎片连预计的三分之一也不到。一条看着她临终的那一刻,一度确信她已经死亡,但心中的那份不安却在这十三年里从未减退。他担心为了亲眼见证自己对人类的预言,那个女人仍然悄悄地在某处活着。<p>

Ⅴ<p>

几天后,在天空已经出现第一缕阳光的清晨,一条身穿运动服,伴随着轻快的步伐跑过了三角形屋顶的半藏门警备派出所前。只要情况允许,一条都习惯在日比谷公园做完热身运动之后开始慢跑,途中会经过皇居自九段下至半藏门、永田町、纪伊国屋坡,从东京御所旁慢跑至国立竞技场,绕过外苑从权田原跑过青山一丁目、赤坂见附,再经过永田町返回樱田门的警视厅,全程共十五公里。<p>

一条一边感受着身体的活性化,一边回忆昨天杉田在深夜的电话中最后所说的话:“虽然还不至于要设立调查本部,但我想私下开始调查。基本准备由我来进行,你来协助我吧。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和未确认生命体接触最多的人,而且……”<p>

“而且?”<p>

“我为你从长野县警那里找来了最合适的搭档。”<p>

一条听到这里,依然不知道那人是谁。杉田则用“敬请期待”岔开了话题。说到长野县警便会首先想到的,是曾经隶属搜查一课的海老泽先生。但是海老泽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要是称为“搭档”会很不恰当。虽然一条也想起了在长野执勤时的同事,但自己原本就是会与人保持距离的那种类型,所以他实在找不到能够被称为“搭档”的人。<p>

“难道是……”<p>

一条在慢跑中突然停下了脚步,想到了曾经身为自己部下的警官龟山鹤丸。虽然龟山是个总是无法找准重点的家伙,但如果他现在的经验很丰富的话,那么当上探员也并不奇怪。<p>

“……不,不是他吧。”<p>

如果是龟山的话,肯定会不管电子邮件还是电话,兴奋地联络自己。一条想到这里,便放弃了推敲答案,继续慢跑。<p>

Ⅵ<p>

一条回到警视厅后先去淋浴,然后再七点半左右回到了公安部,将从各警署发来的报告都阅览了一遍,之后再次前往了搜查一课。但恰巧前天在涩谷署辖区内发生了吸毒人士袭击路人的事件,刑事部的楼层为了调查案件,全部的探员都在四处奔走。所以在一条穿越那阵喧闹前往特殊犯罪搜查四课,那里别说是杉田,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第四课是处理绑架事件、企业恐吓、爆破事件等在特殊犯罪搜查队中专门处理更为特殊的事件的队伍,因此即使在手上没有案件处理时,他们也会经常协助搜查一课的其他队伍。可能第四课现在要帮忙调查那件袭击路人的事件吧。一条这样想的同时,身后传来了对自己的呼喊声,原来是刚刚开完紧急会议的杉田从大会议室出来了。<p>

“一直在忙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和毒品相关的案件减少了,可正在流行那东西嘛。”<p>

“是里奥尼露(西班牙文Lionel,意为‘幼狮’)吗?”<p>

“里奥尼露”是在大约半年前获得厚生劳动省认可的疲劳恢复剂。里奥尼露在在没有毒性的情况下可以让人获得情绪高涨的感觉,因此以年轻人为中心迅速流行着。年纪大的人由于会联想到中枢神经兴奋剂冰毒,所以采取了慎重的论调。但电视里经常播出运动员和演艺圈人士笑着说出饮用感的画面,杂志也经常有着和里奥尼露相关的文章,而制药公司和专卖店的广告也正在增加。<p>

“我是个老顽固嘛,所以叫女儿不要喝。进来吧。”<p>

杉田示意一条进入会议室。房间里小型的钢制书架上只有几份文件,长桌上杂乱无章的摆放着装有资料文件的纸箱。<p>

“因为这次的调查只是源自我的直觉,所以调查用的经费就是我日常的零用钱了。虽然只是个贫困的家庭,但还请多多关照了。”<p>

“这样的话,这一次最好就是以杉田先生白白花钱结束呢。”<p>

“啊——好痛好痛好痛!被你说到痛处了,但确实如此。”<p>

就在一条罕见的玩笑引起了轻笑声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随着一句“不好意思”,一位女性探员连同抱着的两个大型纸箱一起进来了。但是她的脸孔被遮住,完全无法看到她的样子。<p>

“这就是你的搭档,一条。”<p>

“咦?”<p>

“不不不,搭档什么的实在不敢当……啊!”<p>

那名探员将无法拿起的塞满资料的纸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匆忙的整理起被弄乱的衣服。而杉田则一脸受不了地走向了她,为一条介绍道:“这是我们期待的新人。来,打个招呼吧。”<p>

“好、好的。”<p>

声音的主人从纸箱后腼腆地一步步走了出来。<p>

“你是……!”<p>

即使剪了一头短发,但是那张脸孔依然一如以往的没变。<p>

“我是被派到搜查一课特殊犯罪搜查第四课的夏目实加,请多指教!”实加虽然紧张但仍然正确的敬了一个礼,然后就带着一点不安一样抬头望向了一条。“请问还记得我吗……?”<p>

“当然……是自从向你父亲做了墓前报告事件解决以来吧……”<p>

“是的。”<p>

“你当上了警察啊……”“是的……”<p>

实加点头时的那个表情,看来参杂着各种不同的情感。<p>

“说起来,你长大了……不是长得很多嘛。”<p>

“……是、是的……”<p>

“呀,抱歉抱歉!”<p>

不知道是否因为还保留着十三年前那个中学生的印象,一条难得能以轻松的态度和女性说话。<p>

“没关系,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但自那之后只高了两厘米……虽然不是选择了这种工作便能穿高跟鞋的缘故。”<p>

“不不,你变得很成熟了,真是被你吓了一跳。”<p>

“谢谢你的补充。不过外貌只是次要的,我会为了能够在工作方面取得肯定而努力的。”<p>

实加笑起来时依旧浮现出了那时候的纯真。如果她穿校服的话,就算说自己是高中生也会让人感到信服。现在以探员的身份站在这里的夏目实加实在令人难以置信。<p>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我是公安部外事第三课的一条熏,请多指教。”<p>

由于一条拿出了名片,实加这才一边慌张地嘀咕着,一边拿出了自己的名片,结果被杉田斥责道:“笨蛋,你不先拿出名片是不行的吧。”<p>

“是的,对不起……!”<p>

“真是的,你当了几年警察啦?”<p>

“现在是第五年……”<p>

这样的话应该已经习惯了工作场所的应酬,现在从忘记了自我介绍时要在前辈之前拿出名片这件事看来,她应该相当紧张吧。一条这样想着,伸出了援手,说道:“那么你入职是在我前往美国的时候吗?”<p>

“是的……那个,其实来到这里之后有好几次见到了你,只是我没办法上前搭话……晚向你打招呼真是非常抱歉。”<p>

对着深深低头鞠躬的实加,回应道:“不,是我没有注意到。”<p>

十三年前,未确认生命体事件得以解决后,一条从当初被调任的长野县警回到了警视厅,成为了警备部警备第一课课长,几年后又被调遣到了组织犯罪对策部企划分析课。在他前往海外学习国际恐怖袭击相关的知识的同时,也将未确认生命体对策的实际状况传达了出去,回国经历任职警视厅警备局国际恐怖主义对策课,直至现在就任了这个职位。<p>

另一方面,实加在大学毕业后,作为为数不多的女性国家公务员进入了警视厅,被派遣至新宿署地域一课。虽然阶级是警部补,但先经历了派出所工作的实习,于第二年调职至同署刑事课智能犯罪搜查第二课,再在组织犯罪对策部第一课第二对策系中学习了情报收集的实际状况,按照自身的意愿在长野县警备部待了三年又返回了警视厅。<p>

夏目实加是父亲被未确认生命体第零号杀害的十三年前,对搜查的停滞感到不满而在当时和母亲一起前往东京搜查本部的少女。不巧那时正碰上了连续发生的未确认生命体14号事件,让一条在当时没法满足她们的要求。而且这位少女,在到访城南大学时感到父亲的死亡被忽视,因此留下了暗示自杀的信息后失踪了。她的目的地是与父亲的回忆之地一一千叶县的附近海岸。那时五代凭借实加身上那条贝壳项链作为线索,成功找到了她。在夕阳西下的海岸重逢,一条终于放心地说了一句:“没事真是太好了。”这让本以为会被责骂的实加顿时放下了心头大石,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哭泣。那闪烁的眼泪,一条直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当时,与击倒14号相比,一条更因为守护了一位少女的未来而感到高兴。与此同时,他也领悟到了警察这份工作的沉重。<p>

那时候的少女到底抱有怎样的想法,才走上了当警察这条路呢?<p>

Ⅶ<p>

第二天,一条和实加搭乘了六点出发的希望一号列车前往岐阜。昨天在和实加重逢后,杉田立刻命令他们再次调查被归类为“胡蜂受害者”的那些人,可是其实那时候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p>

“请问……我可以说一件事情吗?”实加单刀直入地插嘴问道。<p>

“怎么了?”<p>

“这次搜查的出发点,可以说是因为过敏性休克的死者体内采集到的成分组织并非属于胡蜂,而是接近水母的怪东西吧?”<p>

“是啊,但是受害者中谁也没有到过海边。至少在没有海水的地方就不会有水母出没。这实在太奇怪了,所以……”<p>

“会出没的。”<p>

“啊?”<p>

“详细调查的话,发现似乎就算不是近海,也会有水母出没的。”<p>

“什么?”<p>

“那叫做真水水母,是日本唯一一种栖息在淡水的水母。”<p>

完全出乎意料的杉田和一条面面相觑,他们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一想起这次搜查的目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真让人感到惊讶。就在他们内心佩服实加博学的时候,实加笑着继续说道:“不过真水水母的身体只有两厘米长,而且又是罕见物种,体内也没有对人体有影响的毒素,所以搜查的必要性依然没变呢。”<p>

“什么啊……别吓人啊!”<p>

“对不起,不过我觉得搜查前可不能缺少正确的准备。”<p>

“知道了,你做得很好。”<p>

杉田用力地拍了一下实加的肩膀,以慰劳实加对收集这种琐碎的知识所付出的辛劳。<p>

“根据深夜收到的内容……”<p>

此时,实加向一条说道,“重新对受害者的遗体照片进行了分析,结果在数位受害者身上找到了之前看漏的接触性皮炎的线状痕迹。由此推断,可能是被极其幼小的触手状物体在极短的瞬间刺到所形成的。接下来是我的推测,例如在握手的瞬间悄悄地刺下去那样。”<p>

实加灵活地用平板电脑整理至今收集到的情报。在新干线里看着这一切的一条对此感到十分佩服。她整理重点的方法准确,对于需要寻求答案的事项会附上追加的情报作答。另外那率直的眼神、全力以赴的姿态,真是让人感觉到当上了刑警呢。一条就这样看着那张显露出可靠感觉的侧脸。就在这时,那张脸回过了头,说道:“有什么要调查吗?”<p>

“不……我可以听听你的见解吗?整理至今收集到的情报之后,你联想到了什么吗?”<p>

“联想到了什么……”<p>

实加一时语塞。一条心想这并不令人意外。刑警的洞察力与经验是成正比的。这和整理情报的能力不同,包括踏入现场亲身感受现场气氛的次数,若不累积一定程度的经验是难以联想到什么的。然而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实加带点犹豫的低声说道:“……虽然还说不准……”<p>

“嗯?”<p>

“呀,不,其实……仍然有着模糊不清的地方,就像是拼图中有着不齐全的图块似的……”<p>

“是什么地方呢?有在意的地方就说出来吧。”<p>

“不,还没有到那种程度……”<p>

实加一改至今的可靠感,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但马上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了头,注意着不让周围的乘客听到对话的内容,低声说道:“其实……虽然不是刚才说的那件事……但我认为应该根据受害者的行动来追溯当时的时间,然后再次重新调查。”<p>

“理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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