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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灯光将女人映得惨白,她身形瘦削,单薄得像被风一吹就会倒。女人站在门口,朝他投来柔柔的笑。她抹了很艳的口红,越是望着他微笑,唇角微微扬起的幅度就越放大,直到扩到面中、耳边,牙齿也森然地露出来了,锋利的尖牙滴着涎液,而后是血,红的,白的,她就这么笑着走近,祁钦恍然回神,女人又是那副柔弱地对他笑的样子了。可祁钦知道这是假的。所有和善的外表都是女人营造的假象,她本质上就是他想象里的恶鬼。祁钦想起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她。其实不用刻意去记,宋夕出生多久,他们就有多久没有见过面。快四年了,在人生中永远缺位的母亲角色,又在这个夜晚突如其来地出现了。几天前接到电话,她说要回来,问他这次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好恶心。祁钦攥紧了手。好恶心。“哥哥……”宋夕仰起头,晃了晃哥哥的手臂,她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发呆,提醒他,“那个阿姨在叫你。”女人寂然的眼里亮了一瞬,她隔着透明的玻璃,隔着一排排杀人的烟草,看见女孩好奇的表情。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正看着她呢,好漂亮的孩子,鼻子像自己,嘴巴更像他。祁遇遥内心短暂升起一股母女亲情,看着她的嘴巴,又想到另一个人身上去了。她现在回了这里,他今晚去了谁那儿呢。女人怔忡的神情落入祁钦眼里,他把宋夕往身后拉了一把,向前一步隔绝开她的目光。“要买什么?”祁钦冷冷道。鞋跟踩在水磨石地面,发出咔哒咔哒的扰人声响,声音来到柜台前,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拿起根超大的彩色棒棒糖。“多少钱?”“七块。”祁遇遥爽快地付了钱,拿着糖走到宋夕面前,动作小心地蹲下身子。宋夕不怕生,可哥哥总把她往自己身后掖,于是她只是从祁钦身后探出小脑袋,看向这个奇怪但友好的阿姨。“送给你。”她说。宋夕摇摇头:“哥哥说不能随便收别人的礼物。”“没关系,我送你棒棒糖,你也送给我一样东西,这样不就可以了吗?”“买完了么,买完就走。”祁钦打断她。宋夕很善于分辨哥哥的意思,于是也不跟那个怪阿姨搭话了,躲在祁钦的长腿后面没再出来。祁遇遥笑意渐淡,扶着一旁的椅子站起身。她看着几年不见的儿子,他又长高了,现在比自己还要高许多,瞧着快有他那么高了。祁遇遥又找到点关于那个男人的影子,心里又熨帖了。“妈妈知道你还在怪我,”她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才查出来不到一个月,并不怎么显怀,“离这个宝宝出生还有九个月,妈妈可以陪在你们几个身边,好好弥补你们。”“不需要。”“我这次不跟你们住在一起,不用担心,”祁遇遥了解祁钦的脾气,没有强行与他争执,她看了看身后远处亮着灯带的大楼,说,“那里有你爸的房子,就是对面的小区,离你们很近,有什么事就来找我。”祁钦脸偏到一边,当没听见。祁遇遥没在意,她倾身向宋夕挥了挥手:“夕夕再见。”说完便见女孩惶然眨着眼睛,还是举起小手晃了两下。女人满意地微笑起来,转向祁钦:“小钦也再见。”她并不为等不到少年的回应而失落,女人拢了拢风衣护住小腹,一步一步,慢慢走远了。“哥哥,那个阿姨是谁?”宋夕问着,却惴惴不安——那个阿姨说自己是……妈妈?“她谁也不是,”祁钦蹲下来,握住宋夕的双臂,凝着那双葡萄眼,叮嘱道,“如果再见到她,不要跟她说话。”宋夕没有问为什么,她觉得哥哥快哭了。她搂着哥哥的脖子,点头:“夕夕知道。”祁钦紧紧回抱住她,直到宋夕开始喊疼。有新的客人进来,祁钦放开手,', '')(' 14汹涌 (第2/2页)
站起身,一切如常。宋夕坐在小凳上看连环画,客人进了里头拿日用品。祁钦等待结账,正垂眸出神,他忽然感到眼下传来轻盈的触感。他微微偏过头。07331就在这里,但她并没有出声。祁钦抬手抚上眼下的位置。那里剩些浅淡的湿润,其余汹涌过的,都被她擦掉了。-周日。环山大道。“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了,”石闯搂着祁钦的肩玩笑道,然后指了指赛道上的其中一个,“看见没,那辆,聂峥刚从国外搞来的新车,落地说是有五六十万。”祁钦顺着看见一辆通体黑银配色的机车,旁边倚着一个男人,正环臂跟身边围着的几个人说话。说着说着,他像是察觉到什么,朝他们看了过来。那人挑眉冲他们恣肆地笑笑,两指并在一起,从额前飞来一个打招呼的手势,祁钦点了点头,男人便继续同别人说话去了。石闯诧异:“你们认识?”“给他修过车。”“我说呢,”石闯顿了顿,才像感叹似的说,“咱们搞服务行业的,自己虽然飞不上枝头做凤凰,倒能见到不少天生的真凤凰。”祁钦“嗯”了一声。石闯说:“我以前老以为有钱人就是天天出入高档星级饭店,结果就我开那面馆,都遇上过那种就点碗面条,边吃边聊几千万生意的,差点没给我吓死。”祁钦笑得肩膀跟着颤,石闯拍了他一记,瞪眼:“还笑,你虽然这会儿跟我混一块儿,但你,还有江谒,我知道你们以后都是要飞上天的,别忘了兄弟就成。”祁钦身子一偏,石闯的手从他肩上滑下去。“我恐高。”石闯笑着骂他神经病,谁料祁钦又说:“放心哥,我记性好,见过的人都忘不了。”“真的假的,”石闯狐疑,“那上回那姐姐你记得么,她前两天又问我要你微信来着。”祁钦瞥了他一眼,石闯心虚地摸摸鼻子。他们没有继续聊下去,人群开始躁动,比赛即将开始。不同型号的昂贵赛车分别占了几个车道,这是临时画上的赛道,比完赛就会找人清除。他们是出发点的观众,终点在山顶,那里还有一批人等着,两处甚至都设了液晶屏,实况转播无人机跟拍的画面。旁边有人小声议论:“怎么救护车也来了?”“你以为呢,当然是万一出事好急救。”祁钦闻声,从百米外的路旁捕捉到两辆救护车的存在。石闯凑到他旁边:“这才是纯为爱好烧钱玩儿,我们也沾了人家的光。”摩托车的轰鸣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信号枪一响,便纷纷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人群里应声爆发出热烈的欢呼。等到车影人影都不见了,大家就都聚到屏幕前围观。聂峥的车始终领先,直到第三个转角,后面一辆杜卡迪正要借机超过去,聂峥一个加速,侧位一别,车手措手不及,慌忙刹车稳住车身,聂峥讥诮一笑,奥古斯塔遥遥领先,绝尘而去。……赛程很短,几分钟就结束。按理该再有几轮,谁料匆匆叫停,救护车响着声开上了山。观众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很快群里发来最新情况,还有几张车手受伤的照片。被聂峥别停的那个。祁钦是在走回自己车旁边的路上接到的电话,接起时一辆黑色卡宴从身边飞驰而过。应该是在上次修完车后留的号码,聂峥不像商量,像只是单纯通知他:“帮我把车开回来,地址你知道。”说完就挂了。祁钦打回去:“我还有事。”聂峥说:“报酬一千。”祁钦顿了顿:“行。”聂峥挂了电话,捏着手机转了两圈,晃着二郎腿吹了两声口哨。坐在副驾的管家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他:“阿峥,等会儿见到你爸爸可不要这个态度。”“放心,”聂峥说,“我送他个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