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自行车票，陈德辉随即将目光转移到桌子上的筒子骨上。很认真问：“东子……”“你今年带回来的筒子骨可比去年多了整整三倍。”“你打算怎么处理，要不还是跟去年一样熬汤，炖萝卜。”“大股萝卜汤，大冬天的吃了既暖和，又有营养。”“顺便给院子里的困难户一人送上一盆。”“我作为院子里的一大爷，不可能自己躲家里吃肉，邻居们吃窝头跟水煮白菜。”王东摇摇头：“叔……”“这么多骨头全炖汤的话太浪费了，我打算一骨两用。”“先熬骨油，把棒子骨里面的一半猪油提取出来，再熬成浓汤炖萝卜，给院子里的困难户一人送一碗，剩下的咱们自己吃。”“过年期间每天喝上一碗，暖胃又有营养。”李婶听完就瞪大眼睛，看着王东满脸不相信反问：“东子……”“这些棒子骨上面又没肉，怎么可能炼出猪油，你没说错吧？”王东很自信回答：“身子……”“我可是轧钢厂八级大厨，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儿跟你开玩笑。”“别看棒子骨上面一点儿肉星子也没有，但内藏乾坤，别的我不知道，光油脂含量就超过百分之十。”“要是有合适的工具，这三十斤大棒骨最少能提炼三斤骨油。”“但现在我们只能通过水煮来获取骨油，顺利的话应该能提炼一斤半。”“应该够家里吃上一阵子。”李婶脸上还是一副不相信表情。以前在乡下，每年杀完猪以后没有肉的棒子骨要么扔掉，要么给狗吃，从来没想过光秃秃的棒子骨里面竟然能提炼出骨油。但王东肯定不会跟他说假话，马上问：“怎么提炼？”“现在的供销社跟鸽子市不仅粮食跟猪肉少了，连各种油料也变少了。”“好多时候有油票都买不到菜籽油。”“要是真能从棒子骨里面炼出能吃的骨油，最起码今年过年咱家不会缺油吃。”通过水煮提炼骨油的办法非常简单。新鲜猪大骨用清水浸泡，除掉血水，保证提炼出来的骨油没有异味。这一步王东在一食堂后厨已经做了。第二步是砍骨头，越小提炼出来的骨油越多。这个过程中还可以先把棒子骨里的骨髓挖出来，不用水煮，直接油煎成猪油。第三步就是水煮。将砍碎的骨头放进大锅中进行熬煮，时间大约三到四个小时。这个过程非常重要，水温必须保持在七八十度的样子，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否则就会影响出油率，或者把一些胶原蛋白熬煮出来混进骨油，影响骨油口感。一切顺利的话，三十斤棒子骨最少可以提炼一斤半骨油。加上骨髓煎出来的猪油，凑个两斤肯定没问题。第二天早晨八点，一声惊呼突然在位于天井小院儿的厨房响起。“老陈……你快过来看……真熬出来了……”“妈……什么熬出来了……”已经住进耳房的陈君最先赶到小厨房，一脸疑惑问。“猪油……”李婶看着铁锅中已经凝固的猪油满脸震惊回答。“上面一层全都是猪油，一斤半估计都是少的……东子不愧是八级厨师，没人要的骨头都能炼出骨油，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不相信。”陈君看着铁锅这已经结壳的一层骨油，眼睛同时瞪圆。看着随后赶过来的王东一脸惊喜道：“东子……”“你可真行……”“一堆没用的骨头都能炼出骨油……那咱家今后是不是就不缺油吃了。”“买不到油就去买没人要的猪大骨，自己回来熬猪油……”王东笑着回答：“可行是可行……”“但骨油也不能吃太多，否则会对身体不好，能买到猪油和菜籽油还是尽量吃他们。”“实在家里没油了我们再去熬骨油吃……”说完就开始上手处理已经结壳的骨油。装进大海碗，下面就是已经熬成白色的骨头汤。王东随即道：“叔……身子……”“要不咱们今天早晨就吃猪大骨萝卜汤……”“吃完了就去买年货，顺便把自行车给买回来。”…………也许是因为快要过年的原故，供销社非常热闹。不管家里钱多还是钱少，都想让其能够家人在过年期间吃上两顿好的。王东进门就被里面的热闹画面给吓到了。但当他们走到供销社最里面，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就没了。因为自己所在的柜台是专门卖大件的，什么收音机，什么自行车，缝纫机……都在这里卖。现在的日子虽然比以前好过很多，但有能力买上这些大件儿的人仍然屈指可数。加上现在购买自行车要自行车票，买缝纫机油缝纫机票，导致越来越少的人有能力购买这些大件。比如说轧钢厂，好多人的月工资超过五十块，平时节俭一点儿，一年攒个两百块钱肯定没问题。按道理这些钱足够买一辆自行车，但购买自行车不仅需要钱，还需要自行车票。一万多人的轧钢厂每年能分到的自行车票也许还没有二十张，要么被厂领导分了，要么奖励厂里做了特殊贡献的工人，普通工人几乎没有得到自行车票的机会。没有自行车票，自己攒再多钱也买不到自行车。加上现在四九城物资紧缺，粮价飞涨，工人挣的那点儿工资基本都去买了粮食。那就更没人来购买大物件。因为这个柜台好几天都卖不出去一辆自行车，一部收音机，连售货员都没有安排，或者安排了售货员去其他柜台帮忙了。王东带着陈君在几辆自行车旁边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售货员过来招呼。直到王东准备上手去捏一捏刹车，这才有一个售货员急匆匆朝他们跑过来，语气不善道：“你们干什么？”“离自行车远一点儿……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看几个人穿着非常普通，直接一副不耐烦语气道：“这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赶紧离开这里……”“自行车一百多块一辆，不是你们能买得起的。”(本章完)